“那张先生为何不这样做呢?”朱翊钧问。
“投鼠忌器啊!”冯保挪挪身子,从窗棂里射进来的阳光,正好迷着他的眼睛,他用手揉揉眼皮子,才又说道,“张先生是有心人,他上次呈上的揭帖,说章大郎是失误致死人命,就这一个‘误’字,就说明他有保全章大郎性命之意。”
“究竟是不是误伤呢?”李太后追问。
“这个……这个,老奴也说不清楚。”
“这个张先生,胸中倒藏得住千山万水,”停了半晌,李太后才缓缓说道,“钧儿,你要好好跟着张先生学一学。”
朱翊钧瞥了一眼地上被折成两截的玫瑰花枝,又伸手理了理摆在面前几案上的那些奏折,答道:“母后,儿正有事要请教张先生。”
“那,你就传旨接见他。”
“您呢,母后,您陪儿一同接见。”朱翊钧说此话时,几乎是在撒娇。
“这……好吗?”
李太后侧身望了望南墙一垂到地的丝幔,端庄秀丽的面颊上,忽然泛起了好看的红潮。
刚过未时,张居正走进会极门,沿着东边甬道穿过会极、中极、建极三大殿。节令虽已过了处暑,可是大日头底下依然暑气蒸人。所以,张居正走完甬道来到云台门口时,额头上已是渗了一层细碎的汗珠。趁他揩汗时,领路的牙牌太监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