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账上手续齐全,看不出什么破绽。”“苦藤河乡付给连山镇多少钱?”“六十五万。贾镇长不是也说是六十五万么。”“连山镇那边有手续在这里?”“有合同。公章私章都齐全。”“前天我和赵书记去看了那块他们买下的荒坡地,只有得了精神病的人才会拿六十五万去买那么一片埋死人的乱坟岗子。”周明勇气愤地说,“苦藤河乡的老百姓怎么能不告状?他们的钱是卖猪卖鸡卖粮得来的,是从口角角里攒下来的,是他们的汗水钱,他们拿着这钱买下那么一片荒地,他们怎么不心痛?我说苦藤河乡的群众没把他们的皮扒下来就很对得起他们了。”周明勇这么说过,就给县农业局局长打电话,“我是周明勇,我现在在苦藤河乡办案。你马上通知从连山镇调到你们局的那个姓伍的会计到连山镇来一趟。我找他有重要事情。前天就给他打电话了,怎么还没下来?你告诉他,再不下来,请他考虑后果。”马纪委说:“从账面上看,除了接待费高得吓人,别的什么问题还没有发现。刘宏业的账也做得很清楚,很规范。”
“看一下账就发现了问题,就用不着我们这么张张扬扬下来查了。过去我们查的案子,哪一件不是经过多少个回合,反反复复地寻找线索,寻找破绽,打开缺口,才将案子拿下来。那些贪污腐败分子,他们的手段越来越高明了,越来越隐蔽了。我们查那块地皮的问题,就要同时考虑顾家兄弟的搬迁的事,还有顾家富在河那边火车站旁边修三层楼房的事。这些问题应该连在一起分析。我认为,买地皮和顾家兄弟搬迁肯定有牵连。你们想想看,他顾家好有能力把房子搬迁到河那边去么?又是在火车站旁边的黄金地带,光买那地皮就要多少钱。在那边半山坡上买的地皮一亩也要五万多呀。还有顾家富,修三层楼的砖房,没有二十万能修得好?”周明勇顿了顿,“把这个问题拿下来之后,就查木材加工厂和石灰厂的问题。查这两个厂子的账可能更难一些,因为有几年时间了,但一定要查。听群众反映,光木材加工厂收来各村的木材就有一千三百多个立方,价值六七十万元。石灰厂烧出的石灰也运过河去卖掉了很多,还有农业银行贷的那三十万元贷款,这些钱加一块,可是个不小的数目。这中间很大一部分是苦藤河乡老百姓的血汗呀。再一个问题,就是竹山垭村一个名叫邓美玉的私生女儿的问题,我原本是不想过问这个问题的。一个三陪女生一个私生子,有什么好查的?但是,我和赵书记到她家里一看,我的心就软了。这个年轻女子说她从来没有陪男人睡过,她是被人灌醉之后遭人强暴怀孕的。在去县城做流产手术的路上,她跳火车自杀,人没死,双脚却被火车碾断了,如今靠她七十岁的老娘养活。这个问题出在顾家好他弟弟顾家富的酒家,以前就那样不了了之了。要查一查,看看这个私生女的父亲是谁,如果真像邓美玉所说,就不是一般的问题了。”孙纪委说:“这两天我听到一些反映,对我们让何奔和莫胡子参加调查组意见很大,说我们一下来就压一派扶一派,说不定又会有人告状的。”周明勇说:“你听说的这些我也听说了,顾乡长就当面对我说过。我们不是把茅山冲村的张支书也弄到专案组协助我们工作来了么?这可是顾乡长推荐的。我们不要被这些话分散了注意力,要抓紧时间,去调查群众反映强烈的问题。”马纪委突然像想起了什么,说:“这两天我觉得刘所长的神态有些不正常,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说话吞吞吐吐,走路也是一副很吃力的样子,我们问他一些事情,他总是吞吞吐吐,遮遮掩掩,一问三不知。中间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周明勇想了想,说:“他是不是有思想包袱,或是有人在背后左右他。什么时候抽个时间,我找他谈一谈,了解一下他的思想情况。”这时,严卉来问他们开水喝完了没有,要不要打瓶开水来。